緣千言對著她招了招手，說道：“師妹，你大病初愈腦子還是不清醒。”

他給了一個臺階，冰璃沫卻不往下走，當即做出了回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好，很好！”緣千言長袖一甩，冷道：“冰璃沫教徒不嚴，墨染塵違棄道，兩人一起受天雷之刑三刻以儆效尤！”

眾人皆驚，受天雷之刑三刻對於尚為歷劫的墨染塵來說無疑致命，就連冰璃沫恐怕也會吃不少苦頭。更何況，墨染塵還自求斬斷情絲，就算能受得了天雷之刑，只怕在也捱不住斷情之痛。

冰璃沫沒有任何抵抗，那些來綁她的弟子都是塵雲仙山的弟子，畏畏縮縮的有些不敢動手，她也不催，靜靜地等著他們弄好。

這時，墨染塵如同回光返照般睜開血紅的雙眼，頓時，蒼穹也感受著他的情緒，頓時間電閃雷鳴烏雲翻滾。

她一臉從容地站在他面前，雙手被人用鐵鏈鎖上，纖弱的身軀似是要被那沈重的鐵鏈拖到地上。

墨染塵怒從心來，大吼一聲：“我看誰敢動她！”

在場的人都被這驚雷一般的叫聲嚇得一凜，看他完好地綁柱子上才暗暗松了口氣。

墨染塵紅了眼睛，氣沈丹田聚力於胸，竟無意間催發了體內的桑椿聖戒。

桑椿聖戒內不斷流出郁靈沖向他殘破不堪的仙身，本源石也跟著緩緩轉動，為他修覆身上的傷口。

他瞪著牙眼，狠狠地咬牙恨不得壓出血來，雙手用力掙脫，恨不得將手上的束縛掙脫開來。

此時的他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帶她走！

他正沖動著，桑椿聖戒內的染九卿隱隱感到不妙，郁靈流逝得太快了！

他急忙往外一探，也大致明白了什麽。他先是止住郁靈不再讓它們流動，又往墨染塵身上投了一個清靈咒讓他稍稍清醒一些。因這些都是通過桑椿聖戒完成的，外人根本沒察覺出任何變動。

他做完這些才對墨染塵說道：“你瘋了嗎？為了逃出魔族地宮已經強行催發過一次郁靈，身體還沒好就再次催發，你就不怕死嗎？”

沒了郁靈的支持，墨染塵瞬間敗下陣來，他心下默念，所思所想便會傳給染九卿：“若是什麽都不能做的話，生和死有什麽區別？”

“你這樣下去又能做什麽？讓冰璃沫陷於不仁不義之地嗎？你對她的感情，莫不是就想害她？”

墨染塵聽得認真，染九卿雖然說話陰陽怪氣的，但是也有幾分道理。

“可是，我就是見不得她受傷，見不得別人傷害她，聽不得別人說她不好！”

“那就閉上眼睛別看，堵上耳朵別聽！”

“我做不到，我寧願自己死也不要她為了保護我而受傷。”

“呵，愚蠢！你死不足惜，但是桑椿聖戒不能有任何損失。”

前一句還風平浪靜，下一句已然驚變了風雨。

墨染塵道：“為我所有，為我所用，與你何幹？”

沈默片刻，染九卿緩緩道：“罷了，若你身死，我便帶著聖戒消失在六界！”

說完，染九卿再次消失，他們二人在漸漸的磨合中矛盾越來越多，一旦有意見不合的地方染九卿就選擇沈默。這也是二人之間能相安無事的原因。

墨染塵漸漸平靜下來，調整自己的呼吸。他的臉色不再像先前一般難看，只是四肢被拷著，身上衣衫襤褸又布滿血跡，看上去十分狼狽。

眼下只能智取，不能強迫，不然的話就算他掙脫束縛又能如何？打得過在場任何一個人又如何？她會諒解他嗎？答案是否定的。

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實際上不過片刻而已。

緣千言聽聞他驚天動地的怒吼漸漸轉為平靜，憤怒地指揮著手下的弟子：“劣徒墨染塵受三刻天雷之刑，立刻，馬上給我執行！”

“等等！”

冰璃沫轉過頭來看著他，眼底覆雜的情緒，依戀，疑惑，痛心，懊惱……最後都變成無比疏遠的冷漠。

朱唇輕啟，冰璃沫露出兩排潔白的皓齒，用只有他聽得見的聲音說道：“劣徒墨染塵，你可知錯？”

墨染塵素來不會說話，如今面對冰璃沫更是沒有隱瞞，用氣聲答道：“何錯之有？我只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他已經準備好了被冰璃沫訓斥一頓，二人都是倔強的性子一旦決定了什麽事連九頭牛也拉不回來，所以他從未想過改變她的看法，也不認為她會讚同自己的想法。

冰璃沫卻對他露出一個純凈的笑容，又怕在場的人看了說她幸災樂禍死不知該，故而收起了自己的笑意，道：“這性子像我，果然不愧為我徒兒。”

她正想像個長輩一般拍拍他的肩膀，瀟灑得當做他們之間什麽私情也沒有，純粹是師徒之情。可她的雙手被鎖著，根本無法動彈。

墨染塵腹誹：“誰想當你徒兒？當真是自以為是！”

“那你有懷疑過我麽？畢竟在你不在的時候我都是和溟惜在一起的。”

冰璃沫收起笑意，不作答。

懷疑麽？怎麽可能沒有，看到他和溟惜在一起的時候她心中千百個疑問蜂擁而至。可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她在心中暗誹：“不管你是什麽目的，不管你是誰，我最後相信你一次。拿塵雲仙山做賭，換你誠心以待。墨染塵，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他還想說點什麽，不料冰璃沫已經轉身背對著他，道：“該來的總是要來的，犯了錯就要接受懲罰。”

罰過傷過，便從頭開始罷。

緣千言與她遙遙相對，此刻接近正午，天空卻陰沈得看不出時辰。

“好！”緣千言道：“那便讓他們師徒一起行天雷之刑，受完後冰璃沫禁足縹緲閣，墨染塵收押斷念殿！”

眾人不難聽出他帶著些許怒氣在裏面，他不動聲色地叫來守月，在他耳旁低語：“你去引開眾人視線，我要給你師叔加幾道防身術。”

塵雲仙山的天雷陣是由先輩陣法結成，此天雷不同於飛升歷劫時的天雷，歷代掌門皆知門中秘術防身可以減弱天雷的攻勢。不過，也僅僅在短時間內有效，三刻便已是極限。

他說要二人承三刻的天雷之刑也是怕冰璃沫真的會一意孤行走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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